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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日蓝天下的摩纳哥


  A

  假如有人问我,这番你绕地球一圈,最让你喜悦、欢快而留连忘返的地方是什么——是洛杉矶的狄斯奈乐园?是巴黎的罗浮宫?抑或……

  噢:我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都不是,而是你所没料想到的地方——摩纳哥大公国。

  是的,如今,我只要做好梦,做美梦,那梦的背景,便会是蔚蓝色的天空与湛蓝色的海湾,是那永远簇新的皇宫与永远不会古老的殿宇,多色的花园……以及那世界上最辉煌的海族馆——太多了,连在梦中也目不暇接;太美了,地球上恐再也找不出与之相匹的地方了……

  这是一种由衷的娱悦,从心底中刹那间释放出来的、潜藏得太久了的童贞般的欢愉、快乐,如同地中海灿烂、明媚的阳光,不仅把海湾、宫殿照得万古如新,而且把心灵也照得青春焕发、童真如斯!这种对阳光,对景色,对海风与空气的体验,是你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得不到的,无论在太平洋西岸的普陀山下,抑或在大西洋西岸的自由女神下;都是得不到的,它的清淳,它的辉煌,它的万种柔情,它的晶莹剔透与闪烁,你都找不出恰当的词语来比拟——它是明朗的,可却在明朗中充满了神秘;它是全新的,却在全新里蕴藉有古朴——于是,你也不得不换一种明净的目光,重新审视你曾涉足过的广袤的世界,变幻莫测的世界,去寻找另一种价值观与宇宙观,乃至于生命观!

  我的说法并不为过。

  也许,正因为不想过早释放内心这种欢乐,我迟迟未能动笔写它,我写了巴黎,写了纽约,写了华盛顿,写了瑟堡,写了莫斯科,甚至写了加拿大一个小小的市镇坎露丝……却一直把摩纳哥往后推;我是珍重它留给我的印象,不想轻易地和盘托出……

  其实,我也无法说尽对它的感受。

  B

  没有海关。

  没有任何入境的标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从法国进入它的领地的。

  见不到边关人员,更见不到员警。

  火车从这个国家穿过,便又进入义大利了,它只是其中一个车站,一个并不怎么宽绰,也绝不花枝招展的小小车站。

  在并不高峻,也算不上起伏的群山中,火车开进一个宁静而又明净的海湾,于是,摩纳哥便到了。护照都不曾从口袋里掏出来,你出了站,便来到了另一个国家。

  C

  此番旅行的书页上,夹有无数缤纷的花瓣,随时打开,便光彩照人,更香气袭人,让美妙的憧憬在你感官中立体般地复苏!

  一出站,你便可以在站口上取到形形色色的旅游指南,印刷十分精美,色彩很是悦目,而且绝不单调,热烈的、素雅的、炫目的、平淡的都有;式样也不同,有大张可折可张开的,也有如一本本小册子的;所用的文字,有英文、法文、义大利文,不一而足……全都整整齐齐地摆着,插着,游客只要凭自己的兴趣及语系,伸手去取便是,取多少,悉听尊便。

  我也不客气地取了一大迭。临走出来,看见别人手中还有不同式样的,心痒痒,却没敢再去取。同行的另一位中国作家却没我那么多的顾忌,转身又跑了回去,又挑出了好几份。

  轮到我懊悔没再去取了。

  导游图中,摩纳哥的美景尽在其中——而且分得很细,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每个区域中的名胜,都一一作了介绍。设计者花了不少心血,摄影者也大显了身手——无疑,全是精选的第一流摄影作品。

  翻上几页,心便醉了!

  我跑了那么多地方,攒下了上百份各式各样的旅游指南,如纽约的国际贸易中心,华盛顿的国家广场以及巴黎市区的游览图,无疑,它们都是堪称一流的艺术品,设计各具特色,但是,比较起来,都不如摩纳哥的精致、细腻、详尽并且丰富多彩,不同色彩的小册子,装璜设计都各具特色。

  一下子,小小的摩纳哥,竟在多样的导游图上变得宏大起来,壮观起来,比任何一处都更具魅力!

  未见真容,却已经为之倾倒了。

  还得补上一笔的是,导游图上,竟还出现了中文“中国城”的字样,位于C2区,金门酒家,位于C3区,这些字,书法功底都不差,令人诧异。

  这才几千人的公国之都,莫非也有炎黄子孙漂泊而至么?

  D

  到了摩纳哥,你来不及一睹国都雍容华贵的丰姿,便立即会为这里的大海所迷住。我们出车站后,沿着大道,走出才几百米,视野骤然开阔:我们看到了蓝得让人心醉的大海。

  蓝色,让人欣悦,让人心胸开阔,让人的遐想无限地展开,似插上了翅膀,在这片丰腴、凸现的蓝中,我竟有几分自失,似悬浮在半空之中——却兀地明白过来,当超音速飞机达到万米以上的高空时,舷窗外的蓝天,不也这么蓝得发紫,变得无比深邃么?

  一时间,我不知自己在水边,还是在空中?

  原来,海还有如此的丰姿,蓝色的海浪涌动着的是你心中的惊讶、欣悦与快慰,而且永恒不息,于是,你的情感也由此而甜蜜、温柔和恬美起来。

  不知不觉间,微笑已在你脸上浮塑出来,没有做作,也不是猛地爆发,而是由衷地自然地释放出来,且决不消失。这是一种比蒙娜丽莎更为有魅力的、活生生的微笑。

  港湾里,停泊着各种颜色的旅游艇。如今国际市场上小轿车不断更新换代,式样翻新,却怎么也赶不上这里旅游艇的婀娜多姿、五花八门——那风帆,那墙桅,那船首,那艇身,竟如一只只彩鸟一般,立即可在海面上飞翔起来,地球上海洋占去了百分之七十,游艇应比地上的小车更有前途,更富于活力,这该不是我忽发奇想吧?人类从海洋走向了陆地,最后也还得复归海洋才对!

  海平如镜,岸边,只有细浪在轻轻地拍打,如同母亲在轻摇着婴儿的吊篮,充满了柔情。旅游者们已耐不住了,换上了泳装,纷纷扑向了她的怀抱,呵,虽说已近金秋,可地中海的水还是那么适中,不负游人的热望。

  E

  沿着岸边的大街,我们走过了泊满游艇的港湾,一直往东走去。

  于是,一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看到它,巴黎所有的皇宫,包括凡尔赛宫,都会为之黯然失色。

  这里,我丝毫没有夸张的成份!

  因为,这里所有的宫殿,仿佛都是刚刚竣工,刚刚落成,就象昨天夜里一下子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那么簇新,那么灿烂,辉映着阳光,映衬着大海——也许,昨夜,它们全都沉入海底洗涤了一番,所以才如此清洁,爽净,始终带有初建的光泽。

  相形之下,巴黎的宫殿,虽说一般巍峨,一般壮观,可是,由于历史久远,风雨剥蚀,第一眼看上去,难免不有陈旧感,而陈旧是无法掩饰得去的,当然,法国人恰以这种旧为荣,以其为文化历史悠久的证明。可他们也说,巴黎的夜色才是世界第一的,当初不懂,可参加了一次赛纳河夜游,忽地茅塞顿开——原来,在夜巴黎举世为之惊叹的璀灿灯火下,所有的建筑物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装,完全掩去了白天陈旧的痕迹,一下子金碧辉煌了起来,所以才惊艳绝伦,称之为世界第一。

  可摩纳哥不需要夜色的遮罩,更不需要灯火的装点,它只需要在白日的阳光下,自然而然地展现自己的丰姿。夜色中的巴黎是妖冶的,而阳光下的摩纳哥却百倍地妖媚,这有如贵妇与仙子之比较。贵妇再妖冶,也掩不去她的人老珠黄,仙子毋须打扮,照旧袅娜动人——呵,摩纳哥,我该为此爱上你!

  何况巴黎的宫殿,绝无蓝色大海的衬托,亦罕有绿色的草地与树木的烘托,这就少了很多的情趣,自然,色彩上也单调多了,怎么可以与摩纳哥相比呢?摩纳哥毕竟是青春焕发的无数热带、亚热带的奇异植物荫庇起来的,它们与大海一同拥抱了这个城邦。

  弧顶的皇宫,静静地伫立一片葱绿之上,一天蔚蓝的下方,反射着金色的日光,格外地绚丽夺目,翡翠的宫顶,金黄色的宫墙,以及撒开一大片粉红屋顶的现代建筑——换个角度鸟瞰,那竟是一幅奇丽的画图。也许摩纳哥人早就深悟其中的妙处,就在皇宫前边,濒临海边的一所现代大旅馆的顶坪上,用若干层次的大色块,拼成了一幅色彩夺目的大图案,令人耳目一新!

  无疑,多少有些历史的摩纳哥,便是以这个新来吸引来客的!只是,其万古常新的奥秘又在何处呢?

  分明众多的是古老的皇宫式建筑!

  在海湾凸出的南部,是一海隅,高出海平面上百米。有车道直上,下面,亦通有多条隧道……其时,一阵轻风,竟洒下了几分微雨,我们在山墙中开出的小山洞中躲了不到十分钟,便又冒雨爬上了山头。

  上面,竟是古老的城堡与巍然的宫殿——只是形式上的古老,看上去还是新的一样,不过,问起来,也有数百年历史了。城堡上还有巨大的铸铁大炮——看来,人类历史上的战争也未曾把它无视,于是它也得奋起自卫了。

  古老的宫殿,有的已辟作了博物馆,展示着这个公国珍贵的历史。而山头上一大片平地,分明是国家广场了。身着古装的卫士们,正有条不紊地表演着交接班的仪式,仿佛几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任何变化——历史在这里屏息住了。

  游人显然比这里的主人要多上几倍。据说作为国都的此地,人口仅千余人,可我们在这一天可以走遍的小城里,遇到的至少不下一万人。

  当然,旅游业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收入。

  在这里,最吸引人的,却还不是这种古典的礼仪,也不是永远簇新的古代宫殿,而是举世闻名的海族馆,据说,这不仅是欧洲最大的,而且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海洋生物展览馆。

  海族馆也就在这山头上,同样是一栋宏伟的宫殿式建筑,融古代特色与现代色彩于一体,高耸在一山绿荫之中,分外有气势,大有拔地而起的冲劲。

  里面的海洋生物,光怪陆离,奇异瑰丽,令人大饱眼福。有的如鲜花,有的如风筝,有的似箭簇,有的似旗帜,有的透明,有的色彩层次分明,有的如勾线,有的若流星,有的便是大色块……海洋毕竟比陆地辉煌得多,多彩得多!

  摩纳哥虽小,却托庇于一个博大的海洋,让大海为其奉献一座无比伟大的展览,于是它也同样博大起来了!

  可惜我的笔力不逮,无法将海族馆内的奇诡、迷离、壮丽、豪迈、轻盈、凝重……等等,一一形诸于笔端,以让读者同我分享其间的快意。

  在山那边,我们还眺望到另一个小海湾对面美丽的景色,除开扑朔迷离的各式花园外,有一个颇有当代特点的体育场,大门是由九个齐天的N型图案式建筑组成的,看得到里面绿茵般的足球场……还有无数奇幻、美不胜收的建筑。

  这个港湾,大概是个船坞,泊有无数船只,亦有不少码头。

  依旧是丽日蓝天。

  刚才的微雨轻云,却不知何时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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