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拜登政府面对一个霸权主义愈发行不通的多极世界
霸权国家愈发受到多极力量的制约。当今世界，国际格局正在发生深刻演变，“东升西降”“南升北降”难以逆转。中美之外的其他战略力量更加注重战略自主，加强横向联合，形成更加广阔的“中间地带”，增强对超级大国的制衡能力。因此，霸权国的优势地位不断受到削弱，其主宰世界事务的难度不断加大，单极独霸“好景不再”。而且，新冠疫情加剧了“东升西降”发展趋势，使得全球战略与经济的重心加速东移，进一步动摇了西方中心地位。
西方大裂变仍将深化发展。除了美国的内部撕裂，英国脱欧对欧洲的撕裂还在上演，新近表现为疫苗之争；而欧美关系的裂痕不会因拜登上台就得以弥合，相反，面对更加复杂多变、难以预测的世界形势，欧盟更需要牢牢把握自己的命运，自主选择发展道路，继续寻求战略自主和安全自保，捍卫欧洲的地缘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将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竞争将成为欧美关系的重要特点。欧美在贸易、数字税、科技企业监管、数字治理、北溪-2项目、波音与空客补贴等问题上纷争难免。拜登政府企图通过召开“民主国家峰会”构筑对华统一阵线。但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马克龙先后发出警告。默克尔在达沃斯论坛上表示，一个分裂的世界对许多国家而言幷不公平，欧洲不会在中美之间站队。她说，“我个人希望（世界）不要形成阵营，因为这对很多社会来说幷不公平。比如一边是美国，一边是中国，而必须加入其中一方绝对不是欧洲的自我定位。各方肯定是既有共同的理念和立场，又有不同的利益诉求。所以我不赞同进行数字领域的‘完全脱钩’，甚至由此去推动整个国际社会的分裂。”⑦法国总统马克龙在美国大西洋理事会的一场讨论中表示：“即使欧盟与美国有共同价值观，但也不应与美国联合起来对抗中国。”马克龙警告称，联合对抗中国“极有可能”引发冲突，结果将适得其反。⑧显然，欧盟将根据自身利益，实行有别于美国的对华政策。
确定无疑的是，在21世纪的今天，虽然美国把世界拉回大国竞争的新时代，但美国称霸愈发艰难，代价更加高昂。展望未来，可以断言，“霸权政治的悲剧”将难以避免，“国霸必衰”的铁律必将得到进一步验证；国际体系中的一个霸权取代另一个霸权将变得愈发不可能，国际关系民主化法治化是大势所趋，共进共赢的大国竞合关系是出路所在。
五、中美关系该何去何从
中方已发出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明确信息。习近平主席在致电祝贺拜登当选美国总统时指出，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不仅符合两国人民根本利益，而且是国际社会的共同期待。希望双方秉持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精神，聚焦合作，管控分歧，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向前发展，同各国和国际社会携手推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2021年1月29日，中国国家副主席王岐山在北京以视频方式会见出席第十二轮中美工商领袖和前高官对话的美方代表时强调，秉持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精神，聚焦合作，管控分歧，是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关键。⑨2021年2月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在同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举行视频对话时的讲话中，强调有必要让两国关系重新回到“可预期、建设性”的轨道，幷就如何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提出了明确而中肯的意见和建议，其中包括：正确认识看待中国、恢复正常交往、妥善处理矛盾分歧、开展互利合作四个方面的切实可行的举措。⑩
拜登政府显示出对华“战略耐心”。上任后的前两周，拜登同美国的盟友加拿大、墨西哥、英国、德国、法国、北约、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的领导人进行了通话，旨在“重建民主联盟框架”。而且，在第一周内，拜登就与俄罗斯总统普京通了电话，就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达成一致。拜登也于中国农历除夕上午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通电话，两国元首就中国牛年春节相互拜年，就双边关系和重大国际及地区问题深入交换意见。迹象表明，在对华关系上，拜登政府企图攥紧“两个拳头”，从而形成“美国优势”，以便“集中力量办大事”。一个“拳头”是，整合“全政府”之力，加强各部门、各行业协调，组织最得力、经验丰富的人手，拧成一股绳，共同对付中国。另一个“拳头”是，整合盟友之力，设法构筑对华国际统一战线。然而，如前所述，拜登政府要攥紧内部“拳头”已属不易，要攥紧国际“拳头”更是难上加难。正如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的文章所称，“美中关系太大而不能失败”，中美竞争已经成为全球地缘战略的主要问题，但两国关系“还远没有被不可逆转地定义”，“两国都应抓住机会将关系置于新的基础上”。⑪希望拜登政府作出明智而审慎的抉择。
要积极塑造与管理中美关系的“新常态”。这个“新常态”将包括竞争、合作与对抗三要素，以竞争为主。竞争不可避免，将立足于自身发展，在各领域展开，向纵深发展，持久进行，打上时代烙印，技术、制度、规则之争可能趋于激烈。双方应加强对话和沟通，加强竞争管理，鼓励良性竞争、避免恶性竞争，在公平竞争中取得共同进步。合作必不可少，合作是共赢的最佳选择，合作是对两国和国际社会高度负责的表现。中美合作可以办成许多有利于两国和世界的大事。中美双方在抗击疫情、经济复苏、气候变化等领域拥有很大合作空间。两国还可以探讨如何共同完善全球公共卫生体系。⑫双方宜扩大和深化合作，畅通合作渠道，建立合作机制，打造合作亮点，不断收获务实合作成果。对抗是糟糕选项，且不会有好结果，但鉴于美方要对华强硬，试图利用自身优势对华增强威慑和压制，难免在地缘政治、意识形态等领域搞对抗，甚至侵犯中国的主权、安全与发展利益，中国必然会奋力反击，进行坚决斗争。双方要增强对抗与冲突的风险管控意识，建立风险和危机管控机制，避免对抗引发冲突和战争。需要指出的是，中方反对搞冲突对抗，中方认为，如果走对立对抗的歧路，无论是搞冷战、热战，还是贸易战、科技战，最终将损害各国利益、牺牲人民福祉。⑬总而言之，中美应大力发展合作，尽量避免幷严格限制对抗，开展良性竞争，使得中美关系朝着共进共赢的竞合关系迈进。
注释：
①乐玉成：“大疫情、大变局呼唤大团结、大作为——在第三届中国智库国际影响力论坛暨第六届新型智库建设学术研讨会上的主旨演讲”，中国外交部网站，2020年12月5日，https://www.fmprc.gov.cn/web/wjbxw_673019/t1838082.shtml。
②详见【美】保罗·希尔：“‘更长的电报’无法应对中国挑战”，观察者网，2021年2月4日，https://m.guancha.cn/PaulHeer/2021_02_04_580271.shtml?s=wapzwyzzwzbt。
③习近平：《正确认识和把握中长期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载《求是》2021年第2期。转引自求是网，2021年1月15日，http://www.qstheory.cn/dukan/qs/2021-01/15/c_1126984966.htm。
④习近平：“让多边主义的火炬照亮人类前行之路——在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议程’对话会上的特别致辞”，《人民日报》，2021年1月26日，第2版。
⑤杨洁篪：“在同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举行视频对话时的讲话”，中国外交部网站，2021年2月2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yxw/t1850360.shtml。
⑥习近平：“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0年10月24日，第2版。
⑦“德国总理默克尔：支持中国提倡的多边主义拒绝世界分裂”，央广网，2021年1月28日，http://news.cnr.cn/native/gd/20210128/t20210128_525401819.shtml。
⑧“马克龙：欧盟不应与美国联合起来对付中国！”，环球网，2021年2月5日，https://3w.huanqiu.com/a/c36dc8/41nyJKeQ6CI?agt=11。
⑨“王岐山：聚焦合作，管控分歧，是推动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的关键”，中国新闻网，2021年1月29日，https://www.chinanews.com/gn/2021/01-29/9399725.shtml。
⑩详见杨洁篪：“在同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举行视频对话时的讲话”，中国外交部网站，2021年2月2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yxw/t1850360.shtml。
⑪“外媒密集关注杨洁篪对美重要讲话！美媒：是拜登上台后北京对美国民众最高调呼吁”，环球网，2021年2月3日，https://world.huanqiu.com/article/41m46NWDqOv。
⑫杨洁篪：“在同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举行视频对话时的讲话”，中国外交部网站，2021年2月2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yxw/t1850360.shtml。
⑬习近平：“让多边主义的火炬照亮人类前行之路——在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议程’对话会上的特别致辞”，《人民日报》，2021年1月26日，第2版。
（全文刊载于《中国评论》月刊2021年3月号，总第279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