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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台之间至今还是尽量克制,避免在台海无端爆发冲突。 |
中评社╱题:“混和战争:美中台不接触的战争游戏” 作者:王昆义(台湾),台湾国际战略学会理事长、教授;蔡裕明(台湾),实践大学会计暨税务学系副教授
【摘要】所谓“混合战争”其实就是应用各种可能的作战方式,进行一场看似战争,又是一种“不接触”的战争游戏,而这种“游戏”祇有开始,却没有结束。事实上,从冷战结束以后,美国发展各种战争的新概念,并不输给冷战时期的热络,“混合战争”也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出现的概念。这一概念的发展传达到台湾,让台湾的“国军”虽然没有跟美军进行联合演练之名,却有接受美军作战方法与训练之实。尤其是从联合作战、混合作战,再到认知作战,台湾军方不仅广泛地运用到对付解放军的武力使用,民进党更是把军事作战概念转借到政治与选战的战略上,把不同的政党当成真正的敌人,无时无刻不想消灭台湾反对阵营的实力。
一、前言
台湾国防部9月1日公布最新的“110年中共军力报告书”,其中提及中共解放军已经能够结合北斗卫星全时域定位,掌控巴士海峡、南海、东海及钓鱼台列屿外籍机、舰动态,并在台海周边海、空域常态部署电侦机(舰)、无人机、情报船、科研船实施侦巡,透过陆、海、空及航太等多维侦搜,已经全盘掌握台湾军事动态及完善战场经营。
这份报告除了提到解放军加速对台“多维双超”、“立体登陆”的作战能量之外,还强调中共在遂行大规模联合登陆作战,在面临运输载具及后勤支援不足等问题之下,不排除在取得制空、制海、制电磁权优势后,将以正规两栖船搭配军管商货轮投送方式,遂行联合登岛作战。
另外,报告还针对区域局势、中共战力、犯台条件与能力等进行全面评估,若与去年度报告比较,今年度报告并就登陆作战能力、中共反介入及区域拒止能力、灰色地带威胁等进行评估。可以说,整体的报告就是一份“混和战力”的总和评估。
尽管台湾国防部对中共军力评估洋洋洒洒地列举一堆解放军可能的作战方式,但是美中台之间至今还是尽量克制,避免在台海无端爆发冲突。所以,所谓“混合战争”其实就是应用各种可能的作战方式,进行一场看似战争,又是一种“不接触”的战争游戏,而这种“游戏”祇有开始,却没有结束。
事实上,从冷战结束以后,美国发展各种战争的新概念,并不输给冷战时期的热络,“混合战争”也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出现的概念。这一概念的发展不仅影响美军的作战方式,也把这个作战概念传达到台湾,让台湾的“国军”虽然没有跟美军进行联合演练之名,却有接受美军作战方法与训练之实。尤其是从联合作战、混合作战,再到认知作战,台湾军方不仅广泛地运用到对付解放军的武力使用,民进党更是把军事作战概念转借到政治与选战的战略上,把不同的政党当成真正的敌人,无时无刻不想消灭台湾反对阵营的实力。
而日本在界定“台湾有事”时,也是使用“混合作战”的概念以作为应对台海战争的思考。日本前陆军将领渡部悦和就曾说,“台湾有事”(有紧急状况)是一种“混合战”,可称“全领域战”,中国称“超限战”,他认为中国已对台湾发动这种战争,他还设想了中国对台混合战可能祭出的8种剧本。
这8种剧本包括:⑴介入台湾选举;⑵发动骇客攻击;⑶引起内乱颠覆政权;⑷使用武力攻击台湾的外岛;⑸对台湾本岛的海上封锁、空中封锁,以孤立台湾;⑹对台湾展开短期激烈战;⑺发动弹道飞弹攻击;⑻是中国解放军全面大规模对台湾展开登陆战。〔1〕
不仅是对台湾,中国大陆在东亚地区也使用“混合战争”,还结合“切香肠”(Salami Slicing)战术活动进行扩张。〔2〕其中包含2012年使用非军用船只占领菲律宾原先拥有的黄岩礁(Scarborough Reef),宣布在日本主张的钓鱼岛设立防空识别区(Air Defence Identification Zone),在越南所主张的北部湾以南水域设置深水石油钻井平台,2021年3月菲律宾在牛轭礁(Whitsun Reef)发现聚集蓝色外壳的中国船只,以及通过《海警法》与《海上交通安全法》。中国的这些行动起初虽然让各国提出多项反制措施,但后来却慢慢接受此种转变。
作为一种战斗行为,“混合战争”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对手感觉遭孤立,认为自己没有盟友,而且军事威胁是真实性的,为达这个目的,攻击需要避免美国与东亚国家的反击,并有余裕的回旋空间。例如,大陆可以对台湾实施海上封锁,或宣称某艘货船搭载非法武器或货物,而且这种海上封锁不会直接导致武装冲突,但可迫使台湾让步,并接受大陆所提出的统一条件。〔3〕
台湾面对中国大陆步步为营的压力,美国为了帮助台湾化解压力,从川普到拜登政府一直认为,美国不应受到中国“渐进式修正主义”(incremental revisionism)所局限,更应进一步结合台湾对中国大陆运用“混合战争”加以反制,这也是“混合战争”会在台湾变成显学之因。
二、“混合战争”的理论与实践
“混合战争”概念的源起,最早可溯源至威廉·聂梅(William J. Nemeth)在2002年所撰写的《未来战争与车臣:一个混合战案例》论文。论文透过对车臣分离主义运动的个案研究,探索混合型社会和混合型军事的理想典型。在假设混合战型态越来越普遍下,希望能够提供如美国等的军事强权,未来在因应混合战时的相关建议。〔4〕
2005年美国海军陆战队詹姆士·马提斯(James N. Mattis)中将与法兰克·霍夫曼(Frank G. Hoffman)中校共同发表的一篇《未来作战:混合战的兴起》文章提到,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宝贵经验,使人们开始反思,不仅不能再准备打上一场的战争,也不能再准备打一场自己想像的、自己想要的战争。〔5〕
尤其是从2014年3月俄罗斯占领乌克兰克里米亚(Crimea)以来,“混合战争”一词更被学者、政策制定者进行广泛的分析与运用。让“混合战争”的内涵更为完备,主要是指将传统战争、非传统战争和网路攻击与其他影响方法(例如,假新闻、外交和外国政治干预)相结合的一种军事战略。〔6〕
“混合战争”也被视为是结合“强制性”(coercive)与“颠覆性”(subversive)的行为,利用传统与非传统方式(包括外交、军事、经济、技术),由国家或非国家组织所实施以实现具体政治目标或关键基础设施(critical infrastructures),同时又低于正式宣战门槛的冲突行动,〔7〕或运用组织犯罪者战术,运用传统军事力量等交错方式,混淆事件或制造混乱所形成新型态的战法。
“混合战争”也被视为是全球化与技术创新所形成之威胁与战争新型态,在核战争或大规模冲突较难发生的前提下,此种低于战争门槛、高度模糊性与不明确对手的威胁与战争形式,已成为国际政治与冲突的特点。〔8〕
基本上,“混合战争”的产生约略可分为两种形式:一是由于技术突破所形成之新型态的战法,例如资讯战或AI的战争,这是由于新技术作为背后之推动力。二是将不同威胁与战争型态予以融合的威胁模式,藉由融合不同的技术、组织型态、不同领域、不同层次的威胁与战争,然后实践国家整体战略目标。
可以说,“混合战争”的概念是对“不对称战争”的修正,主要在于描述非西方国家为对抗所拥有压倒性的技术与火力优势,而采用的各种战略与战术。因此,所谓的“混合战争”基本上也是一种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战略,这也一直是成功军事战略的特点。“混合战争”的关键概念更是运用新兴科技与资讯网络,这使得国家或非国家行为者得以透过全球化、网络化的媒体与网路,以决策者与民众为目标,削弱国家的战斗意志。因此,“战争”扩展到包括文化、社会、法律、心理与道德层面,在这方面,军事权力变得不是那么重要。〔9〕
综合西方的研究成果,“混合战争”包括以下5项基本条件:1)可推诿兵力(deniable force)或所谓的“低能见度作战部队”(low-visibility combat forces);2)欺骗与混淆;3)破坏稳定;4)多样化的兵力;5)劝服等。
为对抗来自“混合战争”的威胁,斯威斯(Tim Sweijs)等学者发展合作、说服、保护、胁迫和控制等5种战略,并通过和跨越6个不同的领域来实施:包括外交、讯息、网络、经济、军事和法律等领域。他们也指出,任何跨领域的战略运用都是复杂形式,因此需要进行总体性评估,并应根据可能产生的收益,以及可能的成本来评估战略。〔10〕
三、中国大陆对台湾“混合战争”之反制
从民进党重新执政以来,由于不接受“九二共识”,导致两岸交流中断,中国大陆为反制民进党的挑战,对台采取“混合战争”的模式不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精致化。例如,大陆可以采取绝对优势的武力攻打台湾,形成两岸之间最后一场大规模的冲突。然而,即使北京有意愿,但不见得具备渡海进行两栖登陆作战的优势,以及无法拒止美日等国家介入台海战事。所以,台湾国防部对中共军力评估,就认为解放军可能对台湾发动一场“灰色地带冲突”类型的战争。
这类“灰色地带冲突”,主要是中国已经运用非武装冲突与混合性的策略,以实现北京的国家利益。中国也调整其强制性行动,使干扰台湾的策略,能够避免跨越美国与其盟友,或者其他印太地区国家爆发武装冲突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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