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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回归25周年的回顾与展望
http://www.CRNTT.com   2022-09-06 14:27:55


纪硕鸣
 
  第三,香港的管治体制终于有突破,政治上拨乱反正,香港开启了良政善治新局面。2019年香港发生“修例风波”,这是回归以来最严重挑战。中央审时度势,采取制定港区国安法和修改完善香港选举制度等一系列举措,止暴制乱,使香港局面得到控制,现在三个选举完成,落实了爱国者治港,香港重回正轨。我觉得这项工作很了不起,香港经受了考验,古人说只有大乱才能达到大治。一个好的制度是无法设计安装的,只有经过风风雨雨才能脱颖而出。

  值得反思的问题

  值得反思的问题主要有三点。第一,过去25年虽然经济繁荣稳定,但也存在不少深层次矛盾没有解决,包括住房问题、贫富悬殊、青年向上流动受限、公共卫生问题等等。说了很多年了,至今依然有20多万人住在劏房,人均居住面积不足6平方米,与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严重不符。

  第二,是国家认同问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心回归”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这就是香港近些年来不断发生社会运动的根本原因,从反对23条立法,到2014年占中运动,到2019年反修例风波,“一国两制“的“一国”根基受到挑战和冲击。

  第三是治理问题。回归前,香港被看作是治理的模范,行政效率高,政府廉洁,公务员素质好,城市管理先进,但是,近些年香港治理越来越被人诟病,前面说的房屋问题、公共卫生、青年问题以及施政效率等问题,香港落后了,过去这么多年没有进步,其他城市和地方都在进步。香港为什么新冠疫情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迟迟不能与内地通关?值得深思。

  我想多讲讲香港今后的治理问题。我觉得,97年回归以来,香港政制和治理的争论长期陷入“普选迷思”,严重偏离了有效治理的轨道。反中乱港分子通过散布各类“双普选”和“港独”言论,混淆视听,抗拒中央管治,煽动对内地不满情绪,严重干扰了政府施政。他们通过选举进入特别行政区各级管治架构,包括立法会、行政长官选举委员会、区议会等机构,肆意阻挠特区政府施政,损害香港市民福祉,让香港社会付出了沉重代价。反中乱港分子之所以能在“一国两制”下的香港如此兴风作浪、坐大成势,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爱国者治港”原则没有得到真正落实,香港没有真正形成“爱国者治港”的管治局面,严重影响了回归以来香港的有效治理。《基本法》确立了行政主导体制,但是过去相当长时间行政受到立法会非理性制约,反对派干扰政府依法施政,行政主导名存实亡。

  港区国安法的实施,“一国两制”制度体系的完善,“爱国者治港”根本原则的落实,香港的重要管治力量(选委会、立法会)得到重建,现在香港出现了一个非常良好的局面,有了一个新管治架构。但是,我个人认为这只是朝着良政善治方向迈出的第一步,未来还任重道远。我们要看到香港管治架构和治理效能上仍有很多短板。这次新冠疫情的冲击,政府如何应对这次公共卫生危机,与其他地方比较,我想大家都知道问题所在。这次疫情让我们认识到香港行政体系内部的问题,治理能力还存在很多深层次问题。我想大家都同意,香港行政管治团队还没有真正“升级换代”,这个体系还有制度性弊端和规范性失缺。所以,重塑香港管治架构只完成了上半场,下半场应当要重点改造行政官僚体系,从施政层面上实现有效治理,否则就无法实现特区政府的高效善治。

  有效治理体系要解决三个基本问题:谁治理、如何治理、治理得怎样,这三个问题实际上就是治理三要素,即治理主体、治理机制和治理效果。2019年“修例风波”后,中央从国家层面对特区选举制度和国家安全制度进行了修改,在大的制度层面上确保了“爱国者治港”原则落实,解决了治理主体问题,即“谁治理”的问题。但是,在治理体系运行层面上并没有完全解决“如何治理”和“治理得怎样”的问题。香港的治理问题和缺失有大有小,既有制度性问题,也有操作性和人事问题,特区政府行政管治团队应当自行对未来行政主导的治理模式、政策决策机制、行政执行力、政府的施政效能等问题进行深刻的反思、全面改革。

  香港治理体系问题主要体现在政府治理效能、领导能力、社会信任几方面,改革的关键是要克服治理体系中的一些制度性弊端。这些弊端造成政府治理效果不彰、政府治理能力弱、领导力不强以及社会信任度低。当选行政长官的李家超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要改革政府管治文化和改革公务员体制,这是非常正面的消息。过去很多制度上的问题导致公务员能力未充分发挥,施政效能大打折扣。

  行政官僚系统改革应当从三个方面入手。首先,特区政府要与中央在治理过程中形成合力。回归后中央全面管治权与特区高度自治权的关系没有完全理顺,机制整合也不完全,运作上也不畅顺。特区政府要设置政策研究和沟通的机制,可以考虑重启“中央政策组”,承担政府政策研究和把握民意功能,帮助特首及主要官员把握国家大政方针、国内外政治大事和社会舆情,强化战略谋划和整体统筹能力。

  第二,行政管治团队除了社会上爱国爱港力量稳定可靠的支持外,要与社会各界形成一个有效的“管治联盟”,扩大自己执政的政治社会基础。这不光需要管治班子具备相应的政治才能,也需要制度上有所完善。

  第三,要改造管治文化和公务员体制中的弊病。权力间的互相制衡导致香港目前的官僚系统效率低下,管治班子难以落实有效领导。2002年实行“主要官员问责制”之后,3位司长和13位局长均为行政长官“政治任命”的问责制官员,不再是公务员,直接向行政长官负责。政治任命官员脱离公务员系统,不再是所在局政务职系首长,政务职系之首变为政策局常任秘书长。如果局长和常任秘书长“不咬弦”,会影响政策决策和实施,也会导致部门之间统筹和配合问题。按照目前制度安排,人事权和财政权落入常任秘书长手中,局长无权参与公务员的评核、升迁和日常管理,也不能完全决定财政的使用权。按照《公务员守则》规定,公务员与副局长、局长政治助理之间工作配合是基于“伙伴合作精神”进行,不构成从属关系,这使得管治班子领导公务员工作时,常出现不协助、不配合或者不得力的情况。加上公务员“政治中立”立场,施政的效率和效果很难保障。改革香港行政官僚体制需要完善公务员队伍的问责制度,完善与其配套的考核与激励机制。

  纪硕鸣:香港回归25年
      总体上充满活力取得成就

  2022年7月1日,香港回归实行“一国两制”已经25年了。“50年不变”,前所未有的“一个国家两种制度”在香港实践走完了半程。这25年来,虽有风浪,但总体上充满活力,取得成就。而最大的成就,是在保持资本主义制度下,香港成就斐然,繁荣稳定。未来,香港能否长久保持繁荣,仍然在于能否充分“两制”。 

  衡量“一国两制”成功的标志,就在于香港能否持久保持“繁荣稳定”。 但是讲“繁荣稳定”还是讲“稳定繁荣”,词字相同,内意则大不一样,之间的差别就在于制度不同——香港资本主义讲“繁荣稳定”,内地社会主义就讲“稳定繁荣”。

  1989年2月26日,邓小平在北京会见美国总统布希时指出:中国的问题,压倒一切的是需要稳定。不过,对香港,邓小平强调的是“繁荣稳定”,1983年10月3日,邓小平会见港澳同胞国庆观礼团时,他说:“有些人担心干预。不能笼统地担心干预,有些干预是必要的。  要看这些干预是有利于香港人的利益,有利于香港的繁荣和稳定,还是损害香港人的利益,损害香港的繁荣和稳定。”

  一直以来,香港扮演的就是“商业香港”的角色,“商业的香港”只有繁荣了才会稳定,其中的内在逻辑就是人心思“赚钱”,没有繁荣没钱赚,社会就动荡,就会不稳定。

  特首林郑月娥讲过,“在背靠祖国、面向国际的有利位置上,香港特区以原有的资本主义制度、自由开放的经济模式和与内地紧密联系的优势,发展成为国际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并以良好法治、司法独立和资讯自由吸引了逾九千家海内外企业落户香港,不少并以香港为它们亚太区的总部。”通过25年的“一国两制”实践,可以清晰看到,繁荣是香港的主旋律,以保持繁荣见证了“两制”实践的成果。 

  回归25年见证繁荣

  尽管内地稳定繁荣、发展很快,甚至部分省市超越了香港,但这并没有影响香港的繁荣稳定。香港回归25年时,股市及楼市都有显着增长,GDP还不断赢了先进国家,走出的是繁荣下的稳定轨迹。 

  我们看,1997回归之年,香港国内生产总值(GDP)为1773.5亿美元。在20年后的2017年,香港GDP 达3412亿美元,20 年就翻了一番。根据世行2015年数据,香港的经济增长率达2.4%,仅输美国,跑赢绝大部分七大工业国成员。以人均GDP 计,2015年香港在全球排名第18,始终超过内地省市。即使经历2019年动荡、2020年的疫情,2021年香港 GDP总量也达到了逾3678亿美元。 

  股市。以1997年为基础,港股的日均成交及市值均有显着增长。截至2017年6月23日,港股主机板的日均成交达752亿元,较1997年时的155 亿元高出近4倍。市值方面,港股主机板市值达28.3万亿元,较1997年时的3.2万亿元高出8倍。港交所公布的2021年上半年营运数据,证券市场市值于2021年6月底为52.8万亿港元,较去年同期的37.9万亿港元上升39%。

  楼市。按中原城市领先指数,1997年7月指数为100点;20年后上升近6成。根据券商资料,1997年香港约有90万个私楼单位,楼市规模约4万亿元,2017年的私楼数目已达120万个,楼市规模升至9.2万亿元。2021年,香港私楼总值升至12万亿港元。 

  未来成败的关键

  经历了动荡的2019,新冠病毒仍在肆虐,香港百业待兴,各行各业、方方面面都等待重建中。作为国际都市,即使回归25年,香港最大的价值和优势还是极高的国际化和自由的两制。但香港面对“一国两制”50年不变的下半场,最大的难题,可能也就是如何继续保持香港资本主义制度和国际化优势。

  “一国两制”25年实践后,目前香港更强调要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不可能再沿用西方那一套的资本主义制度的核心价值,港英时期的那些更会被丢入垃圾桶。那么,香港在经过2019由乱到治后,会实行怎么样的资本主义制度、资本主义的生活方式?修正后的生活方式,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制度?

  第六任香港特区行政长官李家超即将上任,他的政纲明确了四件事,包括:强化政府治理能力;土地房屋提供方面,全面提速、提效、提量;提升香港竞争力、持续发展。这部分提到了,巩固香港金融中心地位、提升其优势,发展香港成为创科中心、带动经济转型;以及建立“关爱社会”,重视青年发展等等四部分。

  无论是政府的治理能力、解决土地房屋问题、还是重视青年发展,对特首来说,凭自己能力和资源,在中央政府的支持下,都能做到,相信也能做好。唯独最有难度的是,提升香港竞争能力这部分。不管怎么说,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国际都市、国际化是香港作为中国城市最重要的特质、最核心的价值之一。未来虽然难,但香港要提升竞争力,缺国际化难成事。说开了,香港最核心的制度和环境优势就两点,一是有“一国两制”的灵活性,二是国际化的广阔性。保持了这两个方面的优势,香港就有竞争力优势,融入国家发展大局,融入大湾区发展就有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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