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后四股力量互相博弈,特朗普的个人意见很可能影响博弈过程,特朗普同时充当最终的“裁判”。以此观之,影响上述博弈过程的主要因素如下:首先,特朗普政府与中方关于经贸问题的博弈的具体走向。如特朗普本人对中方政策感到不满,很可能如其第一任期内所为,放任政府内一些人,如“国安强硬派”和“意识形态派”实施极端“挺台”政策。其次,特朗普政府在俄乌冲突议题上的政策效果。如特朗普团队认为其在应对俄乌冲突上取得突破,如迫使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接受“割地”方案,俄乌冲突暂时结束,那“国安强硬派”与“现实主义派”将推动美战略重心东移,在西太平洋地区投入更多军事力量,以加大对中国的军事威慑。第三,特朗普政府对朝鲜政策的可能发展。特朗普政府对朝政策受到其对俄乌冲突政策效果的直接影响。如其“成功”结束俄乌冲突,则美朝关系可能出现一定缓和。朝半岛“俄朝同盟”“美日韩准同盟”的南北对立将一定程度上出现缓和,特朗普政府内“国安强硬派”和“意识形态派”的影响会受到一定的遏制。第四,台湾当局的对美政策和对陆政策。台湾当局与特朗普政府的互动存在几种可能:当特朗普政府内“意识形态派”和“国安强硬派”占上风时,对台湾当局的压力——如不得出现“台独”挑衅言论和行动——将减小;当特朗普政府内“现实主义派”占上风时,对台湾当局的压力将上升;如特朗普本人对中方经贸政策满意时,对台湾当局压力将加大;当特朗普本人对中方经贸政策不满时,对台湾当局压力将减小。如台湾当局领导人出于巩固执政和连任需要,频繁出现“台独”挑衅言论和行动的话,特朗普政府内“疑赖论”将上升,特朗普政府可能对台湾当局施加更强大压力。
特朗普2.0时期台海政策的另一个不确定是,在不断强化对华军事威慑(deterrence)能力的同时,特朗普政府是否会在对华再保证(reassurance)上再往前走一步,以避免强化军事威慑导致中美陷入安全困境,最终发生军事冲突。美国战略学术界对于美国政府台海政策在“威慑”和“再保证”上的严重失衡已有认识,并提出了政策建议。⑦由于特朗普本人、其政府内的“让美国更强大派”和“现实主义派”都不愿在台海与中方发生直接军事冲突,在战略上同时应对俄罗斯和中国对美国明显不利,特朗普政府在对华再保证上再往前走一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这个“再往前走一步”到底是什么?是在美中战略竞争的“终局”上给出“和平共存”的回答,还是在“不支持台独”上给出更清晰的定义?目前都还难以预判。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上述两个“不确定”间关系密切,互相影响。因此,下一步需要密切关注的是,特朗普2.0国安、外交团队的完整人员构成,以及特朗普政府上任后三个月与中方的互动。
总而言之,特朗普2.0时期的台海政策既有确定部分,也有不确定部分。与拜登政府的台海政策不同的是,特朗普政府的台海政策受到中美关系中的其他议题(如经贸,或其他突发事件)的高度影响;因特朗普本人的不确定性强,且容易受到身边亲近人士的影响,政策极易发生变化;由于共和党控制了参众两院,理论上可能导致特朗普政府的台海政策更“亲台”;而特朗普强调收“保护费”,也使得美国历来的战略模糊政策具有更大的不确定性。 |